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207章

關燈
姜子延扒了一口飯, 說道:“我去後山逛了一圈,在那遇見了一個采藥的僧人。”

“後山也有僧人嗎?”

“有的吧,不過我只瞧見他一個。”

姜子延說著說著, 突然想到他們今日來的目的,問道:“對了,你今天見到武譽了嗎?”

“見到了, 他沒帶什麽人過來, 身邊只跟了一個護衛。我不敢靠太近, 看到他進了佛堂, 上了柱香。”

“然後呢?”

“人太多了,沒看清,人就不見了。”

“這麽快就離開了?”

“未必。”

“這話怎麽說?”

林昭給姜子延盛了一碗湯, 推到他面前, 輕聲道:“我私下裏問過這裏的僧人,他們說武譽在他們這裏供了一盞長明燈。”

“長明燈?那不是給去世的人點的嗎?”

姜子延對於這些事情還是有所了解的, 大魏朝的人們素來信奉佛典,人死之後會為其點長明燈, 是祝福也是祈願。

“確實是給去世的人點的, 但具體是給誰點的,僧人也不知道。”

“會不會是他的爹娘?”

“不可能,他爹娘尚在, 不會是他們。而且他的祖父祖母雖然都已去世, 但他從小在崇州長大,祖父祖母遠在京城,所以跟他們也不是很親近。”

“如果不是他的親人, 那想必這一定是一位對他很重要的人了。”

這長明燈不是為誰就可以點的, 需要常年累月的供奉, 不僅要心誠,還要有足夠的香火錢,最重要的是要經年累月堅持。

能得武譽看重在他生死之後為其點長明燈的人,一定是武譽十分重要的人。

“嗯,回頭讓人去崇州查查,看看有什麽線索。”

午飯吃完姜子延跟林昭說了剛才在後山發生的事,包括遇見元池。

雖然他答應了元池不會告訴別人,但林昭對他來說不是外人,並將這件事告訴了他。

“你說沒看到那人長什麽樣,可有看清他穿的衣服?”林昭問道。

姜子延搖搖頭,他當時在櫃子裏,櫃門的縫隙太小,他看的模模糊糊。

“衣服樣式沒看清,不過他的衣服下擺好像是墨色的。”

林昭若有所思。

姜子延道:“你在想什麽?應該不會懷疑那個人就是武譽吧?”

“有可能。”

姜子延睜大了眼,真的忽然說不出話來。

半晌他道:“這怎麽可能呢?他不是跟長公主很恩愛嗎?怎麽會喜歡一個男的?”

“如果他不愛長公主呢?”林昭反問道。

“怎麽可能?他們孩子都是有三個了,而且旁人說起來也都說他們感情和睦,夫妻恩愛。”

“夫妻恩愛也可以是假裝的,畢竟感情這種事,如人飲水,冷暖自知,到底是個什麽情況,恐怕只有他們當事人才知道。”

“那這、這武譽也太渣了吧?元池今年也才二十九,那武譽都四十了吧?他們二人相差十歲,這麽大年齡差,武譽竟然還老牛吃嫩草!”

姜子延一副為元池打抱不平的樣子,憤憤的說著。

林昭安撫道:“你別先急著下定論,這也只是推測。不過從這幾次跟武譽的接觸來看,我覺得他不像是這樣的人。”

“都這樣了,你還為他說話呢!”

“我不是為他說話,我是在冷靜的分析問題。”

“那你就是在說我不冷靜嘍?”

“沒有啊,我沒說。”

“你有!”

……

林昭扶額,話題是怎麽跑偏成這樣的?

姜子延不在與他拌嘴,道:“下次我再去看元池的時候問一問,看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武譽。”

“萍水相逢,他不一定會告訴你。”

“問了才知道嘛。不過你這麽一說,我也感覺那個人像是武譽。因為我走的時候元池特地與我叮囑,說讓我以後避開今天這個日子過來。”

“吃過飯要休息一會兒嗎?”

姜子延點點頭,今天一下子爬了那麽多臺階,他覺得他明天早上起來可能腿要疼了。

下午的時候兩個人一塊下山,山間風景秀美,而且下山比上山省力,一路悠哉悠哉,比早上來的時候要悠閑的多。

不過半個時辰便到了山腳下,也是巧了,他們兩個還沒上馬車,就看到從一旁的拐角中走出來一個人。

姜子延看他穿著一身墨色的長袍,矜貴無比,一猜就知道這肯定是個大人物。

沒想到林昭點了點頭,走了幾步,向那人打招呼,“沒想到武安侯竟然也有如此閑情雅致的時候,這是來這裏上香祈福?”

姜子延驚訝了,沒想到眼前這人竟然就是武安侯武譽。

他和姜子延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,雖然已經四十歲了,但看上去一點都不像,說他是三十出頭還差不多。

別的男人在這個年紀都開始橫向發展了,多多少少都會胖一些,或者皺紋或者腰間有小肚子。

但武譽不是,他身材維持的很好,個頭只比林昭矮了一點點,身姿挺拔,身材勻稱,一張臉長的也很是英俊,不怪當年長公主在他還是個無名小卒的時候就傾心於他。

武譽道:“是啊,我來給一位故人上香祈福。世子今天是怎麽也有空過來了?”

林昭面不改色的道:“真巧,我也是。”

後面便再沒有多言,仿佛這真的是一場偶遇,雙方各自坐進了自家的馬車裏,然後各奔各家。

馬車上,姜子延問道:“他怎麽剛好出現在這裏?我記得去找元池的那個男人很早就走了啊,難道那個人不是武譽?”

“也有可能他因為別的事耽誤了下山的時間。”

“沒想到武譽竟然是來給故人上香的,你說的他說的這位故人會不會就是點長明燈的那個?”

“有很大可能。不過這些年雖然武譽在朝中長袖善舞,但實際上可得他承認是故人的人可沒幾個。這故人恐怕是在崇州認識的。”

姜子延越來越好奇了,從前沒有見過武譽,他只以為武譽是個渣男。但今日見了他,總覺得他眼神裏有著別人看不到的深情。

“你說這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?一邊情深義重,一邊心狠手辣,可真是矛盾。”

林昭現在也看不太明白了,只能等王府的暗衛查到有用的消息才能判斷。

兩人坐著馬車,一路搖搖晃晃的朝著王府而去。

這邊武譽坐上馬車之後回到了侯府,不過回去之後整個人和在護國寺完全不一樣,和元池說話時的溫柔像是從沒有出現過,又恢覆到了冷若冰霜的模樣。

長公主坐在她的房間裏冷著臉看著窗外的花枝,花開的嬌艷,映在她的眼裏,卻是大大的諷刺。

其實她早已和武譽分房睡好多年了,從她生了女兒之後他就再沒碰過她。

長公主多年的執著熱情也被磨了個七七八八。她輕聲道:“嬤嬤,今日他又去護國寺了。這麽多年了,他還是一直掛念著那人。”

一旁服侍她的嬤嬤安慰道:“公主,您可千萬不要多想了。掛念著又怎樣?一個月就這一天,總比府中有其他狐媚子要好。再說了,他掛念的人是誰咱們都清楚,那都已經成了一抔黃土了。至於護國寺裏的那一位,左右不過是一個替身罷了,公主跟他計較,那是平白掉了身價。”

雖然知道嬤嬤說的是實話,可每月到這一天時,她心裏仍然難受的像無數根小針在紮她的心。

人前她和武譽相敬如賓,感情和美,人後兩人的關系卻冰冷的可怕。

青陽郡主和她的二哥是雙胞胎,長公主生的這一胎是和武譽談了一筆交易換來的。這次之後,他們的關系就更冷了,武譽甚至不願再和她多說一句話。

“嬤嬤,清陽最近幾天怎麽樣了?可還鬧得厲害?”

清陽郡主自從被禁足在家後,頭幾天每天都能從她屋子裏聽到花瓶碎裂的聲音,上次還說什麽絕食,不放她出去她堅決不吃。

然而沒有什麽用,她餓的實在受不了了該吃還是吃。使出了十幾種招數發現都沒用,她這才消停了不少。

嬤嬤道:“郡主這兩天好多了,也不再嚷嚷著出去了。大概再過一陣子,她就會想通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然而清陽郡主會這麽聽話嗎?

當然不會,想了這些時日,她也想明白了,之前那些招數都不管用,只能先假裝妥協,等出去了之後再說。

不過雖然她人出不去,但她可以吩咐底下的侍衛和丫鬟們辦事呀。

不就是一個沒落侯府的公子哥?寧安侯府這種虛銜怎麽能跟他們手握實權的武安侯府比。

既然姜子延這麽愛做生意,不如就把他的場子都砸了,也讓她去去心頭的火氣。

於是沒過兩天,姜子延就收到了自家店鋪在京城中有多個地方被砸的消息。

這些人對他的鋪子十分針對,直接上門鬧事。

比如他的成衣鋪子,人家也不是上來就直接亂砸亂踢的,隨便拿著一件衣裳說是在他們店買的,沒穿幾天就破了,可那明顯就是被剪刀剪破的,卻非說他們店鋪的衣服質量不好,說話也極其難聽,惹得鋪子裏的夥計和掌櫃的十分不滿。

一來二去的雙方就起了沖突,對方直接上手砸場子。

還有他的酒館,以及奶茶店,無一幸免,全都在同一天被砸了場子。

奶茶店還好,損毀不是很大。可這酒館就不一樣了,酒壇子被砸爛了,裏面的美酒全都流到了地上,活生生的全都浪費了。

姜子延很是心疼,可完全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麽人。

他讓幾個鋪子裏的人都先將鋪子關了門,他要先查清楚這事到底是誰幹的,不然等到剛收拾好一開門,說不定又會遇見這種事情。

可他想了一圈都沒想出來,難道是之前在通文館得罪過的趙家?

可那件事已經過去兩年了,對方也沒再找過他茬,怎麽會突然間就來砸場子呢?

他坐在桌前嘆了口氣,林昭沐浴過後走進來,就看到他心事重重的樣子。

他走近後在他額前親了一下,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姜子延將店鋪被砸的事情,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林昭。

“這些人我都查過了,都是些地痞子流氓,根本查不到誰是幕後主使。”

林昭聽後瞇了瞇眼,眼底劃過一抹暗沈,然後寬慰道:“別擔心,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處理。明天鋪子照常開,其他不用理會。”

這件事除了清陽郡主,不做他想。

姜子延點點頭,林昭總能給他一種很安心的感覺,他說交給他處理,姜子延就放心的不再管了。

今天他處理鋪子裏的事也很累了,這才轉身去睡覺。

黑暗中林昭將他擁入懷裏,緩緩閉上眼睛。

別人只知道林昭是榮王府世子,因為臨安的功績被升任到工部侍郎一職,他性子清冷。與他熱絡的朝臣並不太多,回到京城這麽幾年,與他最親近的朝臣也還是楊肅和陳勉。

不過雖然其他的朝臣對他不是很親近,但對他的印象除了清冷,那就是有城府,有才華。畢竟臨安這盤死水不過兩年的時間就被他盤活了,可見能力出眾。

可嫌少有人知道,林昭本質上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物。只是他隱藏的夠好,旁人也沒觸及到他的底線,所以從未有人發現他是個什麽樣的人。

姜子延將這件事告訴林昭之後沒幾天,之前來鬧事的那幫人一個個好似都走不動路似的來鋪子裏登門道歉。

沒辦法,他們昨天晚上遭受了非人的對待,身上有多處細小的傷口,但不仔細辨認,根本看不出來,而且還全都傷在難以啟齒的地方。

可見朝他們下手的人手段兇狠又陰毒。但毫無疑問,對他們來說非常有效。

而且這登門道歉的陣勢十分大,大哥帶著小弟全來了,邊道歉邊給自己耳刮子。

不光如此,還當街說出了指一個男是風。使他們前來砸場子的人就是武安侯府的清陽郡主。

他們將清陽郡主交代的話原本本地說了一遍,這下好了,百姓們一傳十十傳百,清陽郡主囂張跋扈嬌縱的惡名傳遍了整個京城。

長公主知道的時候,這番言論已經遏制不住了,甚至在朝中的皇帝也聽到了些許難舍難分風聲。

身邊的小德子消息最是靈通,知道皇帝對什麽感興趣,毫不猶豫地將此事說給了他聽。

清陽郡主不分青紅皂白砸了姜子延開的鋪子,更別提姜子延還是皇帝十分欣賞的年輕人,他之前提出的修建大運河的計劃就很得他心,現在正在搞得紅磚也給國家財政增加了一筆收入,自己這位表妹竟然如此不知分寸,當街就敢砸人家場子。

於是府裏清陽郡主還在洋洋自得的時候,忽然收到了皇帝的口諭,將她斥責了一番。

清陽郡主還沒丟過這麽大的人,作為一個群主,就算她再囂張跋扈也不要緊,名聲這種東西,百姓們向來最愛議論,可她卻不是很在意。

可皇帝的斥責那就不一樣了,那會讓她被全天下的人笑話的。

長公主得知此事的時候已經晚了,只不過還在她想著如何解決此事的時候,皇帝的口諭就下來了,打得她措手不及。

長公主沒辦法,只好前去找武譽。

武譽對於這個女兒算不上疼愛,只是別人該有的他都會給,大多時候睜只眼閉只眼,清陽郡主仗著這個越發的刁蠻任性,在她眼裏,這是父親寵愛她的表現。

可沒想到這次武譽並沒有幫她,而是讓她回屋反省。

清陽郡主很傷心,但他也知道,即便是請父親出馬,可能也無濟於事。

她回房之後長公主便和武譽吵了起來。

“總是這孩子是在你不情願的情況下得來的,可那到底是你的女兒,你真就如此冷血,不管不問嗎?”

武譽依舊冷冷的說道:“當初我便告訴過你,你若想要孩子,我成全你。其他再多的,便沒有了。”

毫無疑問,這次談話不歡而散。

姜子延得知了這件事情之後,一度覺得事情好像脫韁的野馬,跑的他都不知道結果是怎麽發生的。

他問林昭,“這件事你是怎麽處理的?效率也太高了吧?”

林昭很高興,他喜歡看姜子延崇拜他的眼神,好像眼睛裏充滿了光,讓他很是受用。

“只是為什麽前來鬧事的背後主使是清陽郡主?我和她沒什麽過節吧?”

林昭本來揚起了一抹笑得臉上突然僵了僵,他握手成拳,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,道:“那個,我說了你別生氣。”

“好,我不生氣。”

於是林昭把先前清陽郡主攔他馬車的事情說了,末了又倆一句:“我當場就拒絕了,這件事陳河可以給我作證。”

“所以這其實是你招來的爛桃花,才讓我的鋪子遭了罪?”

林昭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,“可能也許大概……是吧。”

“林小昭,你還真是有魅力呢,都引得人家郡主當街求愛了。”這話聽著一股子酸味。

“你好好說話。”林昭說完又湊到他耳朵邊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說道:“林小昭有沒有魅力你不清楚嗎?”

姜子延聽得面紅耳赤,靠,他又被調戲了!

“今晚你自己睡。”

這純屬飛來橫禍,林昭無奈,再一次把清陽郡主劃入到黑名單裏。

不過姜子延到底沒那麽狠心,扛不住林昭在一旁裝可憐賣乖,最後還是順利的上了床榻。

夜晚涼靜如水,只有絲絲沙沙的樹葉聲和屋內時不時傳出的吱呀聲、呼吸聲交織交錯,就連天上的月亮都蒙上了一層薄紗,羞的藏進了雲層裏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